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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装机兵之迷途酸谷》第五章:姐姐玛丽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变得灰蒙蒙的,我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发闷,我闭了一会儿眼,又睁了一会儿眼,根本没有睡意。我感觉很空虚,海曼大爷又叮嘱我不 许到外面去,我也只好望着车窗外面的天空——那里什么美景也没有,云翳未散尽,硝烟依旧在盘旋,乌云被染成了黑色,像一张天罗地网遮住人心。这景致可不像 暴风雨到来前的静谧,它给人的是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令我惶惶不安。我不习惯被征服,想去反抗,我相信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至少在这一点上向冲已经 做出表率了,他离开了这里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而我至今不知道我的人生在哪里。

远处又飘来了一片云,盘踞在乌蒙蒙的天空之上,好像要吞噬一切似的。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恐惧,我忽然觉得那些云是有灵性的,我想,若是那些冤魂都在天上盯着 我看的话,确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在那大片大片的阴霾中,黑色的迷障掩盖着的白色的云,那些云此时正在翻滚着,似乎在反抗。我相信如若真的存在超自然力, 那一定是一种神奇的力量,不论我的想法是否正确,我眼前所见绝非虚幻,即使我只是胡思乱想,但我确能感知到那些死去的人们,而我现在却躲在屋子里面。

我想着,终归是无聊,不如为那对父子立个墓。

我找了一个纸箱,装了一些残骸周围的泥土——我猜他们的尸骨已经同这里的泥土融为一体了,还有那个已经烧成灰的毯子。我抱着纸箱来到电车房东面的一处前土 垒前,这里算个埋葬点,因为有几个死掉的勇士也长眠在这儿。我把纸箱埋进地里,事情很快就忙完了,只是心理很不舒服,我便蹲在他们的衣冠冢前发起了呆。

不知何时,我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这个脚步很早就奔着这边来了,只是我没有在意。我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似的,抬起头,发现天空中的云翳早已散尽,晚霞从天边升起,今天的夕阳显得格外明亮。

我站起身来,回头瞥了一眼,在暮色的衬托下,我看到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远处,我不知道那是谁,只觉得那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于是我并没有在意他。我又去看 天边,血红色的晚霞越来越浓,而我的周围都披上了黑色的面纱,就连回家的路也变得神秘莫测了。我又回头看他,那个陌生人的依旧站在远处,他的黑影正好印在 绯红的晚霞上,倒是很凄美。我并不知道他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我们两个静静地对视着了一会儿,我想,我们彼此看不清面容,不知对方的底细,却这样相互对 视着,保持着足够的尊重和警觉,这种感觉倒是很奇妙。

不知海曼大爷回家了么,今天晚上吃些什么呢?我想起了别的事情,突然觉得很疲惫,心想今天毕竟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只想吃饭和睡觉,于是拿起铲子准备去海曼大爷家吃饭了。

“那小孩儿……这里是不是阿梓莎?”

就在我刚刚迈开回家的脚步时,我身后的那个陌生人突然开口说话了,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语调很高亢。

“是啊。”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回答她。我放出声音很久,也不见她的回答,她也没有追问我什么,只是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看她没什么反应,就不再理会她接着走我的路了

我在想:那个陌生人怎么会提出这么有趣的问题,这里当然是阿梓莎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这样。我的脚下就是阿梓莎车站标志性的大桥——虽然现在已经变成 了徒有虚名的遗址。大桥的东面有掠夺者留下的断崖,当年掠夺者沿“海上铁路”进犯,阿梓莎的勇士们在大桥上阻击他们,后来大桥没能禁得住战火化成了炮灰, 海上也铁路毁了,断崖就是见证这一切的遗迹。

断崖的旁边是两门火力惊人的炮,据说是一个传奇的技工造出来的,两门炮有居高临下的地势,可以很好地大桥下面镇子,那里被我们称作下镇。此时正有两名佣兵 坐在火炮旁边攀谈着,他们是阿梓莎雇佣的赏金猎人,负责保卫这座镇子。他们离我很远,我听不见他们在谈什么,也许在说战事。

星星跳上黑夜,晚霞此时已经燃尽,天空中满是铅色的火烧云,让我不禁怀疑:那些的景致也被战火雕琢过的吧。

我依旧走在路上,晚风已经吹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我一边走着,偶尔甩着胳膊、踢着腿,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其实我是在黑暗中独享某种孤独,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我都沉醉在这种飘摇之中,像是空气,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飘向何方。

我陶醉着,然后陷入了某种冥想:当年我是一个从战场上苟活下来的孤儿,被一个叫玛丽亚的勇士救了一命,然后被寄养在一个叫做阿梓莎的镇子里,这十几年中只 认识一个叫做海大爷和一个身世与我相似的孤儿向冲,似乎只有这么多。我与向冲生活在一起,似乎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但是,那段记忆早已被更加长久的 空虚消磨得支离破碎,使那段漫长的时光竟然没留下一点点供我回忆的细节。现在想起来,似乎只有孤独和寂寞。也许向冲比我成熟一些,在安逸的生活里他似乎有 所洞察,而且日益变得不安分起来,最后他终于离开了阿梓莎,留下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生活。而我始终在寻觅生命中的曙光,它很微弱,它离我很远,我虽然看 不清它,也不知道它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它让我感到热血沸腾,那是自由的味道,那应该就是外面的世界。

远处飘来的香气,它们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海曼大爷家门口了。门口昏暗的灯光是从一盏古灯里发出来的,海曼大爷有许多这样的古老玩 意,使他的家看起来很古朴。他曾经是在阿梓莎的大人物,我经常听到别人称呼他为“长老”,这个老人饱经沧桑,他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 是有些积蓄的,但他那些钱都用来做救济了,比如抚养孤儿——这还是我从别人嘴里问来的。

除了我和向冲,海曼曾经还收养过几个孩子,都被掠夺者被杀死了。记得向冲临走的时还对海曼说过:

“我若是到外面去,将来也会死吧。”

海曼大爷叫他不要乱说话。不过现在想一想,这还真是一件不可知的事情。

我像往常那样走进海曼大爷家里,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正坐在桌前,她正在与海曼大爷聊天,听声音正是刚才问我路的那个人。我很惊奇,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两个看见我走进来,也不再谈论了,而是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桑德!”海曼大爷一看见我就叫着我的名字。海曼大爷靠在椅子上,憨胖的身体显得很慈祥。他看着那个陌生女人,似乎在为我介绍着:“这是玛丽亚,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救了你性命的人,你应该叫她姐姐。这是桑德,你不是说已经见过他了么?”

我呆呆地站着,看着这个披着绿色斗篷的女人,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被她那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已经长这么大了,根本认不出来了——还怪有意思的呢。”

她似乎在等我的回应,我却被事情砸昏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不过我们的确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哦……姐姐……”

我这样含含糊糊地回答,似乎终于脱险了一般,这才想起自己到海曼大爷是来吃晚饭的,于是搬来一个椅子坐下来。

我对玛丽亚的了解并不多,我只知道她被别人称做“不死女战神”,是个很有名气的勇士。我想她这种人一定强势得很,她刚才那副严肃的神情就说明了这一点,最好不要在她面前说太多的话,我想着。

“白天来了掠夺者,你还敢出门?是不是被吓到了?”玛丽亚调侃着我。

“他憨的很呢!”海曼大爷说,“总是都不声不响的,毕竟还是个孩子,总觉得还没有到时候——你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是吗?”玛丽亚反问道,“我总觉得十二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哩!”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些回味了无数次的记忆罢了,不久我就要带着它们进坟墓了。”

“别这样说,海曼大爷,您一点也不老。”

玛丽亚说笑着,给海曼倒了一杯茶,她自己也弄了一杯,仰着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玛丽亚住在了我的列车房里,这段时间我们始终没怎么说话,她总是把目光往我身上移,似乎很想跟我说话,而我只觉得实在是跟她没话可说,她只是一个 陌生人,她一定是路过这里才想起来看我的,几天后她就会再次离开,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我这么想着,更希望明天早晨一起床她就走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那还是因为这个房子曾经住了两个人,可她毕竟是个女人,我总觉得很不方便。

“你傻看着我干什么?”玛丽亚脱掉了她的斗篷,露出一件防弹背心。

“你在发什么呆,快些睡觉!”她吼着我。

直到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我紧忙把枕头拽过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然后把身体向床边轻轻地挪了挪。

“我才不跟你睡一张床呢!”玛丽亚看见我畏畏缩缩的样子笑了起来,“我已经在地上睡习惯了!”

她在地上铺着床,而我不想理她,我只想闭上眼睛赶快睡过去,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弄得我疲惫不已,我只是在盼望一觉觉醒来以后生活能够恢复平静。

本文由发布于:2018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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