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装机兵之迷途酸谷》第十一章:远行
叶子早已落尽,雪也不知下了几回,这几日的天气还算不错,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而且新来的商队已经到了,听说猎人商店很是热闹。
我一直很想去看看,所以在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就去逛了一圈儿。只是觉得人那儿的人很多,东西也是眼花缭乱,的确是热闹得很——只是我什么都没买。当我看到 各式各样的护具与武器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是个穷人。直到现在,我所拥有的只有那可怜的50G,而且还是玛丽亚留下来的。自己却像宝贝似的守着这些 钱——一想到这些,我便会联想起——自己一个子儿都赚不到,还要依附着老尼鲁生存。
虽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与尼鲁一家人处得很不错,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尼鲁大爷的确是个好人。有一天,我只不过是随口说句“我现在什么都买不起”,他便立刻给了我100G让我用。当然,我立刻就拒绝了,后来他又改口说是借给我的,等到我以后有了钱再还他就可以,然而还是被我拒绝了。又过了一天,他拿着两把枪,兴致勃勃地找到了我。
“这一支是阿帕奇的佩枪,被我捡到了,现在送给你,你自己留着防身吧。另一支是你姐姐用过的枪,很精密的玩意儿,不过已经成了一堆废铁,但我觉得里面的很多零件还能卖,你它拿着它到猎人商店,那里会有专人收购……我想,至少能卖个100G。”
我听了他的话,拿着玛丽亚的废枪去了猎人商店。那儿的店主倒是很爽快,说这种破东西最多卖100G,我没有跟他过分地讨价还价,我总觉得讲价是一件徒劳的 事。毕竟马多镇现在只有这一家猎人商店,如果我惹着那个店主,恐怕这把废枪这辈子都不会卖出去了。况且,我觉得100G收一堆废铁,还是很划算的。
不止如此。新的商队一来,战车大厅里也热闹了起来。有时候我喜欢呆在一楼的修车房,此时那些补给站的工人们便会过来搭讪,他们听说我是玛丽亚的弟弟,对我 的态度都非常的亲热。后来他们告诉我,有一次他们的商队被赏金怪物袭击,商人们都不得放下贵重的货物逃命,就在那是,玛丽亚出现了,她单枪匹马就赶走了所 有的怪物,救了当时所有人的性命。”
他们又告诉我,他们一直没忘记玛丽亚的恩情,如果我有战车的话,他们会为我提供全部的补给,一分钱都不会收。可我总觉得这有点太矫情了,断然地进行了拒绝,然后灰溜溜地逃掉了,以后再不敢同他们搭闲话。
我是不擅长打发这种人情世故的,既然不会打发,我索性便躲着他们。而且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有战车,所以一切只不过在嘴上说说,是不会有人强加给我恩惠的。所以我也没过分在意这件事。
但这也让我明白,玛丽亚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这也许是我一辈子都不能体会到的。
自己何时才能成为玛丽亚那样的人呢?我想着。
虽然我也算得到了玛丽亚留下的一份礼物——她在酸谷的声望,但我太卑微,也太弱小了,我觉得自己还不配用“玛丽亚的弟弟”这种名号,况且我也没想过靠玛丽亚的名声爬起来,因为我知道我还没有那个实力。
但是我了解自己将要走上的路。
可以说尼鲁大爷这两天帮了我不少忙。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忙着修理加西亚号。他又把我的bs控制器讨了去,说是要连接到c装备上,给战车扩充新的功能。他也 知道我很需要钱,先前给了我一把废枪让我去换钱,后来又把伊丽特的工作让给了我,我一直以为伊丽特是无偿劳动,但直到尼鲁大爷告诉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时, 我才知道,在试验田里干一天苦力可以得到20G的报酬。
我理所当然地答应了,而且还是满心欢喜的。只是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试验田的工作很可能是尼鲁大爷故意分给我的,而且还是忍痛分给我的,因为自从我代替了伊丽特后,伊丽特一直都呆在家里,偶尔会去修车房帮忙,但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闲着的。
而且,我也总觉得那把废枪也不是无端地出现的。
让伊丽特闲下来,或许并不是件坏事,至少卡尔有人照看了,而且我一直都不忍心伊丽特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这是我在试验田忙了一天之后得到的认识。那个试 验田能有几亩田地那么大,工人却只有十来个,而且就是那么一个超级大的“大棚”,竟然一点儿都不冷,还很闷得慌。有时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方那些精致的蓝 色塑料布,刚觉得他们像碧海蓝天一般美,而后就会头晕得厉害,甚至会反胃。也许是我对那些新买的塑料布过敏吧,但这种小情况并没有缠扰我,很快我就适应了 试验田里的环境。
紧接着就是繁重的劳动。从上午九点到晚上五点,一直都在劳作。差不多每隔半个小时,就会驶来一辆武装卡车,在试验田的门口卸下一车熟土,然后我们这些工人 就拿着铁锹、推着推车,一点一点地把它们运到试验田内的一些空田里,其实就是一些大坑而已。那些坑差不多有三四米深,坑底布满了管道,管道中另伸出一些管 道,有的管道钻进坑壁里,另一些则从坑里伸出地面,一个挨一个,错落有致,而且它们的尽头都有个巨大的喷嘴,好看上去仿佛一排耷着脑袋的向日葵,应该是用 来浇水的喷头,我猜测着,但我总觉得事实并不一定像我猜的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用来浇水,也不需要这么多、这么硕大的喷头呀。坑壁布满了电线,还有一些莫 名其妙的仪器,有圆形的,螺旋形的,还有的像是棒槌一样,样子十分的滑稽。我本想听听别的工人对这个地方有什么新奇的见解,但只看他们都带着口罩、帽子, 或蒙着头巾,把自己弄得严严实实的,低头不语,各忙各的事,我也就什么都没问。
我不知道自己时怎么度过的那八个小时,知道听到打铃的声音,然后我便停了下来,去了试验田的门口领工钱。那个发工钱的人也蒙着个头巾,而且似乎是一个妇 女。我从她的手里接过钱,她却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好奇地望着她,只见她友好地微笑着——虽然裹着头巾的她露出的仅有一双眼睛,可我还是看到那双眼 睛已眯成了缝。只是,她并没有说话,我猜拍我的那两下也许是鼓励我好好干吧。
拿着20G,我的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20G也算是高收入了,我应该安心地干上几天,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过些日子试验田 建好了再想找这种工作就难了。我盘算着,又想起了赏金猎人的事情。思来想去,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到猎人办事处看看,如果当猎人能赚到更多的钱,我当然要尽早 出发了。毕竟,20G也并不是个大数目——主炮上的炮弹5G一枚,住一天旅馆要花10G,而一件低档次的防具也要30G,马多的猎人商店里最好的武器—— 霰弹枪,得80G才能搞到一把,而且这还是低级武器,记得猎人商店的那个店主说,热兵器已经不是白刃战场上的主流武器了,那些威力大、寿命长、且无弹药限 制的新型武器早已替代了部分冲锋手枪和机枪的位子,当然也包括霰弹枪。我问那个老板多少钱能买到一买新型武器,他笑着告诉我。
“就是把沙鲛干掉了,你也攒不够一把的钱。”
所以,钱的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了。
我曾经有点讨厌猎人,我不知道他们的价值在哪里。可是,现在的我跟那些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况且自己马上也得走上赏金猎人的道路了。
前几日我曾听到尼鲁大爷说过这么一句话:
“去过了多少地方,邂逅了多少人,这两点决定了你的价值。”
如果按照他的定义,钱的确是个毫无意义的东西。可是,总有数不尽的猎人奔波在酸谷中,他们像亡命徒一般四处打猎,在城镇里炫耀他们的武器,或是泡在酒吧 里,喝个烂醉,然后跟哪位女士嬉笑、吊膀子……不得不承认,很少有猎人能得到人们的尊重,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人们的心里,只有勇士才是最高尚的。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当猎人。可以说是迫于生计,也是迫于自己的身份——玛丽亚的弟弟。
只要我走在街上,我就会听到镇子上的人议论我死而复生的事情,我听到商人们似乎也很喜欢讨论玛丽亚究竟是怎么死的,而在试验田里,其他的工人们总是聚到一 起,伸出手指头对我指指点点的,这让我觉得很是不舒服。我突然想起试验田里发工钱的那个女老板曾经拍了我一下,这其中的意味恐怕不只是鼓励我好好干吧。
我可不认为我这是在自作多情,所有的议论我都是听在耳里的,那些如同看着异类一般的目光,有些时候竟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虽然人们并没有恶意。
不过只因为这些,我就要出卖掉自己的前途,我还是觉得不值。
我究竟为什么要去当赏金猎人,我怎么也找不到能够说服自己那样做的理由,也许是因为自己生来就喜欢在外面漂泊冒险的性格,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与掠夺者的仇恨,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罢了。
总之,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当猎人。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因为决定今天到“猎人办事处”逛一圈。
“你真的要去呀——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吧。”
当我告诉尼鲁大爷我要去猎人办事处时,他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弄得我不知该怎么答复他。
“现在的人一定很少,你正好可以去申请猎人的资格证,他们会发给你一张ID卡,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它叫做存档机,是用来收集猎人战绩的。将来你出外打猎的时候,每杀掉了一个赏金怪物或者是赏金首,它都会有记录,你必须得凭借存档机上的记录才能领到赏金。”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糊里糊涂的话。
“到了那儿之后你就会领到《猎人手册》,那上面有很多作为猎人应当知道的常识。对了,我刚才是想告诉你,领存档机时一定要领‘猎人’使用的——就是可以装到战车上的那种。别错领了白刃战士使用的那种,你是有战车的。”
最后的几句话他的口气很强硬,我并没有对他的话发出什么异议,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嗯”了一声。其实我本来仍然想告诉他:“我是不会用加西亚的战车的,因为那不是我的东西。”但之所以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我已经不想耍小孩子脾气了,虽然心里面还是很不情愿。
接着,我简单的准备了一下,穿上了尼鲁大爷送我的迷彩色大衣,装着自己的那点积蓄和阿帕奇的手枪,然后出发了。按照尼鲁大爷的指引,只要出了门往正西走,在试验田后面的一排房子,打头第一间就是猎人办事处。
初冬的清晨,太阳刚刚探出头来,炊烟的余香还没有散尽,所以路上的人并不算多。除了那些商人,也许更多的人还在睡着觉,或是刚刚起床吃饭。我一边走一边想 着:马多镇里除了那些行商,镇上的居民们究竟在靠什么着维持生计,难道是种田么,也许就是在那个宽敞的试验田里。试验田里的都是大坑,把地分成了一块一块 的,这我都是亲眼见到的,如果人们来这里租地耕种,然后靠卖粮食维生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但是这地究竟是谁出资建设的?租金究竟是多少,利润又究竟怎么样 呢……我想了一路,我向来喜欢像这样胡思乱想,这能够使我忘记很多事情,包括那种令我陷入窘迫的议论,一路上我一句闲话都没有听到。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第一间的房子,它看上去中规中矩的,而且又是细长细长的,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阿梓莎的电车,它们俩很相像,只是比起电车来说这个房子要更大 一些。我走到了门口,在一道硕大的玻璃推门的上方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猎人办事处”,我又透过玻璃往里面望了望,的确没有几个人,这倒是符合了尼鲁大爷 的说法。我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刚刚关上门,就感觉到一种闷热的感觉,仿佛是试验田里一样,好在我已经适应了。在屋子的两边放着很多沙发,能够看到有一些人正呆坐在沙发上。那些人都穿着 的沾满油污的大衣,穿着有些破旧的长裤,有的穿迷彩裤,脚踩着沾着泥水的鞋子,还带着坦克帽,就连话筒还放在嘴边,这是猎人的扮相。这些人不知是来干什么 来了,但他们一个个闭目养神,我倒是怀疑他们是来住免费旅馆的。但毕竟我也要成为一名猎人了,所以心里面还是很理解他们的,的确,在没有钱的时候如果能有 个地方过夜可是十分幸运的事情。只是当我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和火药味时,一种厌恶之情再次涌上心来。
往屋子的深处走走,我又发现了几个人,他们坐在一个大柜台的后面,都埋着头,看着或是写着一些东西,他们的后面还有一个套间,但似乎是“闲人免进”的地界 儿。我轻轻地停下脚步,又向四周看了看,房子的墙壁是那种乌突突的灰白色,只挂着一张挂画,上面画着一些赏金怪物,其中有一只没有毛的鸟显得十分可爱,但 似乎有十分危险,我并没有仔细看,所以并没有记得特别清楚。还有一个不算太大的窗户悬在中间,窗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着的粉红色的小花。窗户里面还粘着透明的 塑料布(应该是用来保温的吧)昏暗的阳光刚好射进一个角儿,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朵暗昏昏的小花的影子。此时我注意到屋子里还点着灯。我又扫了几眼地面,只见 到些木质的小架子,地面上和架子上面放着一些鲜亮的绿色植物,还有一个喷壶立在架子旁,仅此而已。屋子的尽头是一个简陋的水龙头,虽说简陋,但周围的地面 却很干净。我又转着脑袋望了望墙壁,发现这屋子里还是有电线的,但却只有灯这么一个电器,或许还有些工作仪器,但我并不关心那些。
“这里的人很有生活情趣嘛!我还以为猎人办事处会是多么奢华的地方呢!”我想着。四处都看遍了,我便走到了柜台前面。
“请问您是来咨询本周赏金活动,还是赏金首情报?”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坐在我面前的一个男人就抬起头来问我。
“我……我是来申请猎人资格的。”
那个男人听了我的话,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露出了些许戏谑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咳……”他清了清嗓,“伙计,你的活儿来了,有个要申请猎人资格的!”
当他喊完话时,我看到柜台里面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先是在桌子上翻找着什么东西,然后转过身来,向我这边缓缓地走过来。
“你好!申请猎人资格吗?”他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
“是的。”
听到我的回答,他突然抬起了头,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当然,我也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只是淡然地笑着。
“先填一张表吧!”他说着话,伸手递出来一张纸,而且就在我接过纸的时候,他那有些蛊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但是我也一直对视着他,他那审讯者一般的眼神并没有让我产生丝毫的畏惧。
“但是,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仿佛我是掠夺者一般。”我想着。
“给我一支笔。”我一边看着那张表,一边伸手说道。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原子笔,只不过并没有交到我的手上,而是“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然而我并没有理会他,我只是把笔摸到手中,低下头填起表来。
表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姓名,称号,出生日期,居住城镇,语系,职业(猎人、技师、白刃战士)是否接受过猎人学校的教育,只有这么几项。我先写上了桑德,然后我对这个古怪的先生问道。
“如果没有称号,可以填无吗?”
“你没有必要填称号!”那个人无理地说。我稍稍地抬起眼睛瞟了瞟他,只见他双手叉在胸前,一脸鄙夷地看着我的脸。我只得在心里面无奈地笑了笑,把“称号”这一栏空了出来,接着填着下面的栏目。
花再漂亮,也消融不了心中的浮躁。不知怎的,我的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感慨。
当我填完表时,便把表递给了那个人。他拿着我的表,一本正经地打开他打量起来,我看着他如同车轱辘一般转着的眼睛,感觉我的尊严正被他践踏着。
“我看……”他拉着长音,把我的表格对折。“我看你还是回去吧,猎人不是你想的那样风光,像你这样的小孩儿,家里面有父母宠着,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呗!别出来瞎胡闹了!
我这下终于听明白了,他把我当成那种整日幻想成为“超级勇士”的狂热少年了。
“真有意思……”我想着,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我的经历虽然没有多么的伟大,但也不是谁想听我便要讲一段的。我还是觉得我并没有解释的必要,不过对于面前这个难缠的中年男子,非得解释不可了。
我掏出兜里的枪,把它拍在柜台上。
“马多西北边的墓地里埋着我的亲人,我相信马多镇之前的事情你一定有所听闻。现在这把枪里没有子弹,我只是想用当猎人的赏金来买一些子弹,这理由足够充分了吧!”
他先是愣了一会儿,一脸木然,目光停在了我的脸上。我避开了他的眼神,把头转向了一边,欣赏起窗台上的那朵小粉花来。之后,我只见他走进了柜台后面的一间套房,我便站在原地等他。又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黑匣子和一张卡片。
“这个就是‘存档机’跟‘ID卡’吧。”我抢先一句问道。
“是的。”
“我是有战车的,这个不是白刃战士用的存档机吧。”
“这个是猎人专用的那种。”
“我不需要付钱吧!”
“不需要。”
应该是没有别的事情了,我琢磨着,就从他手里把卡片和存档机夺了过来,然后迅速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猎人办事处。
但我还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猎人手册》,尼鲁大爷告诉我每一个新猎人都会领到一本。当我回到战车大厅是,我把我不愉快的猎人办事处之行告诉了尼鲁大爷,他听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罢后告诉我他会为我去领一本。我想了一想,自己的确有些不方便去,便也没说什么。
“现在把ID卡跟存档机给我,我等会儿给你按到战车上。”
我就把它们给了尼鲁大爷。
“接下来,你想去做什么?”
“我要去采购!”
“那好吧,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再插手了,你自己需要什么就去买什么。但是要记得,别把兜里钱花得精光,总得留出一些应急的钱,如果钱不够了,你尽可以找我来。”
他又说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的见习猎人,还是不要急于过那种羁旅的生活。你可以先去打几天猎,我猜你也不能赚到太多的钱,因为在冬天,赏金怪物们猫起来 了,只有少部分饿的才会出来找食物。不过这样更好,你可以趁着这个冬天尽量熟悉猎人这个职业,还有你的战车的驾驶技术。在冬天,猎人们也都在猎人车店和旅 馆里过冬,所以你在大沙漠里尽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不会有人来干扰你的。”
“真的么?”我有些疑惑。
“也不完全是这样。”尼鲁大爷连忙解释道,“我只不过是给你点建议罢了。你若是早有自己的打算,你尽可以按照你想的去做,没有人会阻拦你的。但如果哪天你觉得猎人这条路走不下去了,你也尽可以回来,按照你玛丽亚的嘱托,我会给你找个像样儿的工作——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
“不是啊,”我也连忙解释着,我发现,不论是我还是尼鲁大爷,说话都非常小心。“我刚刚只是在犹豫,您有些多虑了。其实,我觉得您刚才的话还是很有道理, 毕竟我还没有真正地开过战车,也不太了解里面的构造,而且听说c装备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能有机会多多练习,当然是不错的事情。再说,我还没有进行长途冒 险的资本。”
“所以……”我犹豫地说,“还是得叨扰一些时日吧。”
“是这样啊,你有计划就好。算了,我这老东西还是少费些口舌吧,免得添乱,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还是得你们自己做主。试验田那儿我已经让伊丽特去了,所以你就 去猎人商店专心选东西吧。记得买一些干粮,虽然只能买到罐头,马多这种小城镇,也只能买到这种东西了。另外,补给站的人已经答应给你提供免费的燃料和弹 药,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就不要想太多了。”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起来。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采购了一些防具,具体成果是一个黑色的坦克帽和一副皮手套,这些最低级的护具却整整花了30G,害得我心疼了一上午。我并没有买套装什么 的,因为在马多最便宜的套装也要110G,真是个吓死人的数字。我又用60G买了两箱罐头,这种罐头是专门为了猎人而生产的,是什锦味的,据说不算好吃, 但是每箱有60罐,算下来我也能吃上20天。对于这次的短途出行来说,总是足够了。
不过,我在买帽子的时候竟然忘记了拿着话筒跟c装备连接用的传输线,幸好尼鲁大爷那儿正好有一副剩余的传输线和话筒,并且他把他们送给了我。但即使如此, 我也闷闷不乐了一下午。我只是心里觉得郁闷,这种感觉显然有别于前些日子的郁闷,那几日只不过是一些愁感罢了,然而现在我感觉到我的内心中有一种巨大的抵 触,这种抵触情绪催使我赶快离开这里,逃离马多,逃的越远越好。
于是,在黄昏的时候,我告诉尼鲁大爷我明天就要动身了。他听后惊异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我本想心急火燎地问问他犹豫的原因,他却立刻开口告诉我:
“你的战车我还没有完全弄好,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决定动身了。既然是你决定了,我当然没理由阻止,今天好好地睡一觉吧,明天早上我会叫上伊丽特给你送行。”
我只是“哦”了一声,便转头离开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竟然不想多问一句话,只是在上楼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开始盘算起找行李的事情。
我用了一个晚上找了些行李,主要是衣物和一些工具。我的衣服非常少,除了我那身衬衫、长裤、马甲,就只有尼鲁大爷送我的一件大衣了,按照尼鲁大爷的说法 ——因为冬天很冷,所以他送给我一件棉大衣,让我睡觉时用来盖身子的。工具方面很是杂乱,我拿了许多灌满了水的水桶、拿了刀具、还有扳手、螺丝刀……虽然 说我并不懂修理战车,总觉得什么都应该拿上,以防万一,我甚至还拿了一小片镜子,因为我觉得尽管是赏金猎人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吧,而且如果哪天自己觉 得寂寞了,还可以通过镜子看看自己,自言自语地解解闷儿,这样自己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何时不是孤独着?
我就这样一边想一边找,以至于最后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乱七八糟的,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本想把这些东西做一个简单的登记,给尼鲁大爷,可是这时候侯我又突然上来了困意,也就没想什么,我找来了一个木箱把这些杂物都堆了进去,之后一头扎在床上睡着了。
这是我在马多的最后一天,却如此平静地过去了。我舒适地睡着,似乎并没有做梦,只是觉得在躺了很久之后,听到了些许微弱的声响,便逐渐醒来,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只看见屋子里点着灯,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似乎是凌晨的样子。
“是谁起的这么早?”看着已经有些热闹的房间,我懒懒地想着。我又望了望旁边的床,尼鲁大爷搂着卡尔正睡得很香,翻过身来,我却发现伊丽特的床是空的,看 来她已经起来了,可是她究竟去哪儿了?我正想着,此时又听见了些许的声响,我便追随着那声音,将目光移向了灶台,我看到了伊丽特。她穿着睡衣,蹲在火炉 前,我又看了看案板,那里准备了好多菜,应该是做早饭的用的吧。但是为什么只有今天她起的这么早——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要走了。
怎么只睡了一晚上,就有些糊涂了?我想着,往伊丽特那边看,只见她突然扭过头来,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幸亏我反应很及时,立刻闭上眼睛,歪着脑袋,装起了一副睡得很甜美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地想看我,我只觉得我的心里怦怦乱跳。此时我不敢睁眼睛,只是听到了她轻轻地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我的床边就停止了,然后就再 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此时正在看我。我默默地忍受着,希望这种煎熬能够过的快些,我正盼望着伊丽特能够早些离开时,只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润湿 了似的,还有一丝的温存——伊丽特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我的面颊立刻抽动了一下,可我压制住了自己强烈的反应,依旧紧闭着双眼,装出了一副很不自然的睡 相。我的心跳的更加的快了,仿佛要爆裂开来,可四周却没有丝毫的声响,我只得默默地忍受着,没有动弹的勇气。
终于,眼前暗了下来,灯被关上了,我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一片黑暗,听到伊丽特已经睡下,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轻轻地拭去伊丽特留在我额头上的那个吻——那个吻已经有点冰凉了。可是一想到她刚才亲了我一口,我的心里便觉得热血沸腾,困意早已被赶得一干二净了。我 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一直照顾着你,这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可是现在我要走了,她是不是很伤心,我们有着相同的身世,现在我走了,她心中的话又 该向谁倾诉。
我的心又五味杂陈起来,但是我又不得不冷静下来慢慢地思忖,自己不会孤独地终老一生,伊丽特却只是个过客,她不是我玛丽亚,或许我更愿意跟着玛丽亚生活, 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然而伊丽特呢,如果我们真的要生活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我们该怎样称呼,怎样言谈,怎样处事……这是我从 未想过的问题,我原本以为自己终究会孤独地走下去,但现在看来我已经不甘这种孤独了。
天已经蒙蒙亮,只要是没有灯光的地方,都披着深蓝的色调,像是冰,像是雪,透着寒气,比凛冽的风还要冷漠。记得当初刚到马多时我还发着微烧,那时无论身体 如何的冷,至少心是热的。可是现在,我只觉得随便的一场雨、一场雪就能够浇灭我心中燃烧的火焰,我不再去奢望什么未来,我只觉得当我也变得像冰那样冷漠 时,我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吧。我不能总是活在我的世界里,这比堕落到金钱上更可怕,我宁可被仇恨燃尽,也不愿被冰封。我不想做伤害伊丽特的事情,除了 去当赏金猎人,这是很无奈的选择。
至少被窝里还是很暖和的,我的心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寄托,而且这里的人很爱我,我也已然把他们当成是我的亲人……渐渐地我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起来时,太阳已经升过了窗头。我突然想到尼鲁大爷的送别的事情,便立刻坐了起来,顾盼着四周——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桌子那儿收拾得很干净,四把椅子依此摆放在桌子周围,只是有一个大号的保温饭桶放在桌面上。
“我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我想着。我裹着被子挪到了床脚的饭桌边,伸手掀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只看到很多丰盛的食物整齐地码放在里面。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那是伊丽特留给我的,她告诉我这些菜都是她亲手做的,让我留给我路上吃。
“看来,欢送会没能开成。”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酸楚,我知道我对不住尼鲁一家人,可是人各有命,我毕竟还是得走,以后还会回来的。
我吃过了饭,把饭桶留在了桌子上。我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搬着箱子下楼了。
加西亚号就停在门口,车门锁着。尼鲁大爷叫我等一会儿,他独自走进屋子,过一会儿他就出了来,手里拿着一个项链一般的绳子,还有一个白色的手帕。
“这个手帕是伊丽特送你的,还有这条绳子,编的很精致,这是伊丽特亲手编的,正好把车钥匙挂到上面。”
我接过了那条项链,那其实是手工编制的丝绳,摸上去很柔软,韧性也很好,而且还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只是挂在上面的钥匙着实伤了些雅致。手绢上则是绣着一个小女孩的脸,绘制得很是简单,样子倒是挺可爱,但一点也不像伊丽特,倒是很像玛丽亚。
“还有这个,”尼鲁大爷又递给我一个本子,“猎人手册,拿好它。”
我接过了它,把手绢夹在了里面。
“你要多读一读,这会对你有好处的。另外,弹药、燃料我都帮你检查完了,备用的都被我放在后备箱里,你的行李箱应该放在那儿,要是有必要的话你也可以把放 在控制室里。子弹要省点用,弹药筒和油箱的情况都可以在c装备上查到,如果不明白怎么操作就看看猎人手册,那上面什么都有……唉,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你终于要走了,想不到这么多人都是匆匆而走……也罢,你毕竟年轻,而且你可是唯一活下来的人,能活着是幸运的,不要忘记那些为你而死的人。变得强大起来,桑德,我是相信你的,你一定会超越你玛丽亚的,等到那一天就去消灭掠夺者,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我会的,大爷。”我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了。望着酸谷的荒野,我感觉我的心就好像飞舞在其中的沙尘。
“伊丽特呢?”我突然想到了她,于是问道。
“伊丽特去试验田了。”尼鲁大爷很平静地说着。之后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坐进了战车里,看到了方向盘,踩到了油门和刹车,还有就是眼前的c装备,一块显示屏和四块监视屏占满了我前方的操作台,我突然觉得战车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容易控制。可是我并没有把过分花心思琢磨它,我只觉得现在的脑子乱得很,却又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一阵沉闷的启动声,我启动了战车,战车缓缓地开走,我与尼鲁大爷招手告别,然后我关上了车门。
而后,我便觉得自己仿佛被拘役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觉得发闷,似乎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外面的世界。
“新的生活就是盯着眼前的四块显示屏,过几天我就会适应这种新的生活吧!”走了几个小时的路之后,我开始尽力安慰自己。
此时我又想起了伊丽特,本想在中途去道别的,终究还是没有去。我的心里更希望马多的那段痛苦能够尽早过去,我忘得越快越好。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是永远也忘不掉、永远也做不到的,那就是玛丽亚的坟墓,玛丽亚的荒冢一定还在孤独着吧,我却从没想过探望她,因为我还没有这个勇气。
本文由管理员发布于:2018年0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