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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装机兵之迷途酸谷》第十七章:玛丽亚的秘密

酸谷的天气,像狗脸一样地多变。这几日骤然变冷,我又得裹紧衣服忍受挨冻的日子了,谁让自己穷得连一台暖风机都装不起呢,我能左右的事情真是少得可怜。

厄尔尼诺与马多大沙漠不同,这里的附近多是荒原,罕见大片的沙地。这里也能看到海,可是从不刮海风,即便有风,也是干冷或是干热的风,现在是冬天,这种风 寒冷刺骨,身在战车里面的我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裹着一个毛毯,以为没有太多衣服。我拼命地赶路,似乎自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中,心里盼望着早些赶到猎人 车店,为了诱人的暖房,还有热腾腾的食物——我已经吃了一个月的冷罐头了。

至于战车外面,因为刮风的缘故这附近乌烟瘴气的,好像下雾。这些烟幕不会产生海市蜃楼,可是它填满了天空,如同帐子一样罩在天空表面,使之愈加地发昏、发浑,显出白蒙蒙的颜色,真是迷惑的幻象。

陪伴着我的废墟白色,渐渐变成了歪歪斜斜的魅影,残砖、烂瓦,望不见尽头。或许里面还藏匿着人的白骨,可是距离太远了,我没有办法看清楚。我只是觉得废墟与骨骸有什么区别么,至少它们拥有同样的颜色,同样令人毛骨悚然。

也许是我多心,不过情景的确是如此,就连连那猎人车店也像一个幽灵一般,当它突兀地出现在你面前——刚刚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沙暴,忽然冒出一个小楼,真是叫你猝不及防。

惊喜只是在没接近猎人车店的时候,一旦走近它,看到了它的外貌,心中不免发冷。一座两层的楼房,红色的砖瓦裸露在外面,而且这只是半座楼,楼的西面被拦腰 劈断,房间的骨架裸露在外面,地面上砖瓦铺了一地。不过裸露的地方都挂着棉帘,看来这里的店主并不想让寒风灌进这座可爱的小楼。谈起风,这栋小楼也有窗 子,都是一些小窗子,上面也没装玻璃,只是蒙了一层塑料布,随着风的呼啸很有节律地运动着。

大门的上方写着“猎人车店”四个字,既然是猎人车店,总该郑重一些,可是这里招牌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真不敢想象这出自于人类的手笔。我下了战车,带着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走进楼里。

从大门的纵深可以看出墙壁十分厚,这里的门帘还是棉门帘,保温的效果一定不错。而且这门帘一定是刚刚挂上去的,因为没有沾染丝毫灰尘。相比之下屋子里面一 片寒酸,这里既不像大厅,也不像房间,只能看到前面有一条向上的楼梯,左右的走廊似乎通往楼内各个地方。地面上只抹了一层的水泥,两道墙壁紧紧地夹着这片 弹丸之地,墙壁也是水泥的,没有装饰,也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只能看见一边墙壁前放着一条长凳,长凳上躺着一个人。至于我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儿,我不清 楚,我分明是从大门进来的,理论上这里应该是大厅,可是哪里有这么狭窄的大厅呢,看起来明明就是走廊的拐角嘛,也许大门是临时开启的,我也不敢确定。

“有客人来了嘛。”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那个躺在凳子上的人已经坐起来了。他揉着眼睛,漠然地说着。

“你是来找人的?”

“不是。”我回答他。

“那么你是来找钱的?”他抬起来眼睛与我对视,刹那间我认出了他的面容,他是在霞大姐那里斗殴的那个老猎人。

“不是!”我回答,我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他笑了起来。

“年轻人总是这么滑头,你不想说,那我就替你说吧,你在找霞大姐。”

“是,那又能怎样?”

“当然……“他笑了一下,后面的话索性不说了,

“我还知道你想得到她的赏金,1000G吧,可真是个大数目,我想看看你值不值这些钱呢。”

我被他问住了。

“怎么了,小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我只是想问一些事情。你先到这边坐下来吧。”说着他挪了挪屁股,在长椅上给我腾出了一块地方,他自己坐在长椅边缘喝起酒来。

他究竟想做什么?我坐在长椅上想着。

“你是哪里人?”

“马多的。”

“哦。”他说着,又拿起他的小壶喝起酒来,他的小壶被他藏在胸里,他一边喝酒还一边咂嘴,声音令人心烦。

之后似乎过了很久,他一直在喝酒,不再搭理我了。

“就问这么多吗?”

“嗯——因为我不太习惯别人说假话。”

“我哪里说假话了?”

“小子,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我没有理他。

“有些事情,你越隐瞒,知道的人却越来越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了解真相的不止一人。”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无关紧要。”他说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你要比我的‘小崽儿们’聪明一些,我的徒弟无论喝不喝酒,别人都可以套出他们的来历,真是不可教也。”

“我还没看过——师傅用啤酒瓶跟徒弟打交道的。”

“你以后会看到的,对于猎人这种动物,只能用这样的手段。”

“动物?”

“当然——”

“你难道不是个猎人么?”

“我当然是。不过事实的确如我所说,尤其是对于年轻的猎人,杀杀小怪、赚赚小钱,就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把这些钱用来泡酒吧、勾搭女人,老辈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我看天下的猎人一般黑,你也是如此。”

“你也是一样喽。”

“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呢!”

“你只是在逃避现实。”

“不是所有的猎人都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多数都是这样,你还有我了解他们?”他用质问的口气对我说。

“那——”我有点词穷了,“至少我不是那个样子。”

“俺你又在追求什么呢?说一说嘛。”

我犹豫着。

“怎么,为什么不说呢?看来你也是一样黑呀。”

“我不过是不方便说——”

“那就让我举这个例子吧!”他打断我的话,随即站起身来。

“从前,有个‘复仇猎人’——复仇猎人,你听过这个的名号吧。”

“没有。”我不耐烦地看着他,其实我本想回答“鬼才知道”来着。

“是这样,我来给你讲一讲: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小鬼,他的父母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它只好四处流浪,走呀走,走呀走……突然有一天,他走到了死亡十字,正巧那里正在打仗,于是他就被卷进去了,他落在一个恶魔的手里,你知道那恶魔是谁么?”

“不知道。”

“哼,”他轻叹一声,继续他的讲话,“当时,就在恶魔马上要杀死那个小鬼时,一个女战士突然出现,跟那么恶魔大战了一场,最后那个小鬼竟然得救了。可惜好 景不长,恶魔不甘心败在女战士的手上,命运让他们再一次相遇了,就在不久之前,这次女战士没有遇到上次那样的好运,最终败下阵来。而且她为了救她那个小 鬼,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到底是谁?”我破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猎人而已。”

“你到底是谁?”我再一次反问他。

“我——我就是复仇猎人!”

之后我们都沉默了。我已经失去了跟这个目的不明的人猜谜语的兴趣,于是我决定摊牌。

“算了,既然我们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就此打住吧。”

我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我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却跟到我的背后,在我的耳旁悄悄地说:

“我是013猎人,隶属于玛丽亚的备用部队。”

他的话使我猛然一惊。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猛然醒悟一般,“有人说过你是玛丽亚的手下。”

“你说的并不准确。的确是玛丽亚,不过对于你,难道不应该换一个称谓么?”

我默然了。

“我认得你。第一次在霞大姐的旅店相遇,我就认出了你是玛丽亚的弟弟,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一副没长开的样子。”

“这理由真牵强。”

“好吧,那就让我来证实一下,我想你的左臂上应该有当年留下的伤疤,让我来看看……”

“不用看了,的确是这样,我姑且信了你。”

我不情愿地回答,心里面则是非常纳闷,似乎了解玛丽亚的人都知道我左臂上的伤。

“说吧,”我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告诉你。”他说,“虽然我曾是玛丽亚的手下,你虽然是玛丽亚的弟弟,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不会无偿为任何人做事。或者,你得用一些好处来交换我所知道的事情。”

“你所知道的事情,那是什么?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么?”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已经失去好奇了?”

“如果你无偿告诉我,我自然是好奇。”

“也就是说,你的姐姐比不上一点好处喽?”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穷而已。”

“你不是有1000G么?”

“你想要我的赏金?”

“我可没那么黑,只想让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我问着他,心想他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具体是什么事情你先别管,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可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那是当然,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的条件并不高,你一定能轻易办到,而且我保证,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好处。”

“好处什么的我不管,我暂且答应了你。”

“这么快就答应了?既然决定可就不能反悔。”

“用不用写一个字据呢?”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那就不必了,反正你有把柄抓在我的手里,这你也是知道的。”

“好了!”我打断他的话,“究竟还有多少关于姐姐的故事,您就快讲吧。”

“年轻人总是这么快言快语,总得容我想一想,事情太多不知从何讲起了……”

“你?”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要一副陡然神变的样子,这样看着长辈是很不礼貌的。人的年纪大了,记性自然就会变得不好。”

“是的,我理解您。那就请讲吧。”

“我想你应该认识老尼鲁,他一定对你说过一些当年的事情。”

“你也认识尼鲁大爷?”

“仅仅是认识而已。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听他说,玛丽亚的弟弟是被他先捡到的——先不提这些,你知道自己被一个疯老头救活的故事么。”

“疯老头?”

“是啊,当年救活你的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不知道。”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之后的事情倒是很奇怪,你的姐姐在那一战之后突然消失了。”

“消失?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别人怎么不会了解勇士俱乐部高层的事情,可我隶属于玛丽亚私下组建的部队,曾经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

“我不明白。”

“我们是被玛丽亚从优秀的勇士中挑选出来的,组成了一个十分秘密的部队,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从未执行过任何任务,只是在十字山谷大战的后期, 玛丽亚命令部队在十字山谷镇子的下水道里堵截‘超人’,要我们抓活得,结果我们并没有追上他,只是打掉了他手里的一个武器,那似乎就是智能火箭,可惜掉进 水里了。”

“之后呢……”我听得满脑子糊里糊涂的。

“在大战之前,玛丽亚几乎隔几天就会来到我们身边,可是自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们不方便打听消息,只是听内部的传闻最近谁也没看到玛丽亚,一同消失的还有绯。”

“他们去干什么,难道没有人知道么?”

“有人说玛丽亚是因为‘飞鹰’的死而受了刺激,也有人说飞鹰没死,绯就是去寻找飞鹰的下落了。可是这些说法并没有说服我,试想有哪个高层会脱离部队单独外出?即使他们曾是精英战士,这也太危险了。而且这也不是玛丽亚的做事风格,她做事一向很谨慎。”

“姐姐不寻常的举动,我也产生过跟你一样的疑问。”我插了一句。

“大约过了一个月,她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记得那是一天的傍晚,她披着一身火红色的霞光归来,她见到我们,头也没抬,我看到她一脸的阴沉,仿佛正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后来,她突然告诉我们晚上要聚在一起吃饭……”

“喜怒无常的样子,她跟我也是这一套。”

“不,那天她的确很反常。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或是说她本就是这个样子。那种青年人的热情,女人的豪放,真是令人终生难忘,她向所有 人都敬了酒,大家喝的很痛快。可是就在这时,玛丽亚突然告诉我们部队要解散,我们这些人必须回老家,并且我们必须保证今后永远不能做勇士,让备用部队从此 沉如大海,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我记得当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被解散了呗。玛丽亚给我们发了许多钱,亲自为我们安排住处,我被她送到了马多镇,从此之后的十几年我们再没有过任何联系——至于上次,她和 绯为什么出现在马多镇,为什么会跟泰德·布罗拉交火,我并不知道。这十几年间,我没有她的任何信息,我也不愿意向他人询问关于勇士俱乐部和玛丽亚的事 情。”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说了起来:

“我已经不再是勇士,勇士俱乐部与我何干呢?不过这些反常的事情你得知道,你是他的弟弟,你姐姐生前似乎在做一件很神秘的事,我一想起她就常常感到不安。我记得那段时间她很热衷于弄权。”

“弄权?”

“她把勇士俱乐部的调兵权都弄到了她的手里,绯也是一样,直接对部队进行调配。开始的时候,大部分勇士都集中在勇士俱乐部的总部,也就是十字山谷,玛丽亚却把大批的人调往各个地方城镇。我认为这直接造成了中空,前一阵子勇士俱乐部的沦陷,这与玛丽亚的绝对脱不了干系。”

“话也不能那样说……”我不由自主地做起了辩解。

“是的,话的确不能那样说。这只是一个猜测,我是玛丽亚的手下,对玛丽亚的为人比较了解的。她太反常了,你懂么,她那段时间的反常绝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不 过在这十几年里,十字山谷的兵力虽然空虚,掠夺者却并没有攻击过这里,而是在各地方城镇进行侵略,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玛丽亚当年的决策时正确的。可是现在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十字山谷已经沦陷,玛丽亚也死了,很多事情永远尘封于地下……”

“就像谜案一样。”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玛丽亚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是呀,所以我才要告诉你这些事情,你要把这些谜团解开。秘密这个东西可不是个人独享的东西,秘密总会被外人知道。比如霞大姐,你一直很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吧,那个老太太已经到远方逍遥了,可是她的秘密还没有人说呢,我觉得霞不至于亲自为你讲述她的那段历史。”

“难道霞大姐也有类似的经历,她也是勇士俱乐部的人?”

“不,她只是一个猎人,不过我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那还是很久以前,她的丈夫死在了沙鲛的手里,她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后来她在马多大沙漠里建了那个酒吧旅馆,一直在等待杀死沙鲛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他的丈夫可是个水灵的家伙,长得高挑,是从高校中途退学的——反正见过他的人都是这么想,谁也不会认为这么水灵的家伙其实是一个猎人。其实霞的日子得比我幸福多了,可惜战争毁掉了这一切。”

“所以,她一直忘不了他?”

“我只知道这么多,霞也不愿意说那些事情。如果你好奇,就去问她吧,可她已经失踪了。”

“她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总之她是去逍遥了。”

不知她是否已经把赏金转让给了我,我想,一切都顺理成章了,现在终于明白霞大姐为什么要布置陷阱,炸掉旅馆,原来我们都是同路人。不过代价太大了,我还记 得那扇水晶一样的玻璃门、装帧着铁艺的大落地窗、金光琉璃的壁纸、巨型的红色坦克壁画,还有那盏吊灯……回想起那一切,我突然觉得很失落。

复仇的代价都是如此么?我问着自己。也许身外之物对霞大姐并不重要,霞大姐曾经年轻过,就像她房间里的照片那样,她之所以把它摆在床头,或许是因为她忘不 了跟丈夫度过的那段时光,忘不了那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转眼间她就老了,变成了一个老妇人,并且孤苦伶仃,于是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复仇上,在她与沙漠 度过了十几个春秋,她无时无刻被回忆侵扰着,她的脑子里一定无时无刻都想着复仇,不论煮饭的时候,打扫卫生的时候,接待客人,甚至是接待我的时候,也许她 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老,也许她只有三十几岁,可是仇恨已然耗尽了她的青春,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妇人。啊,她也是个女人,她竟然从未在意过流逝的时 光,这真是可怕。

“你在想什么?”见我发了好一会儿呆,那个老猎人问我。

“你说这些话,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他想了一下,“我当然有我的目的,你当然也有,你是来厄尔尼诺找赏金的。”

“我打算明天去猎人俱乐部。”

“白费心思!你没看到厄尔尼诺已经封锁了吗?像你这样的猎人是不可能被放进去的。”

“这里不是猎人车店么,难道存档机的ID卡不能在这里用么?”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告诉你,这里现在的店主就是掠夺者,他们就在二楼,难道你想从他们手里要赏金?”

他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不过,这事情也好办。”他用手势叫我靠近他,他似乎要说一些悄悄话。

“这里其实是掠夺者设置的一个监狱,就在在二楼深处的房间里关押着这里原来的店主和一个商人。如果你能帮我救出这两个人,我可以让那个商人把你带进城,请相信我,她一定有办法带你进去。”

“这就是你说条件么?刚刚我已经回答过了,我答应,我答应帮你救人。”

本文由发布于:2018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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