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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装机兵之迷途酸谷》第二十二章:金牙的送信员

我和她都没有进那个车厢。我们在野巴士歇了一会儿,卓娅烧了一些热水,我又吃了一点东西,接着我们就赶路了。

这条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似的,我开始向卓娅抱怨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去下水管理局干什么呢。”卓娅对我说。

“去找一个叫做银牙的人。”

“银牙?猫人银牙么——”卓娅说,带着一丝淡淡的惊奇,“那可是个人物。”

“猫人?”我问她,这似乎是那家伙的名号。

“怎么,你连他都没听说过么?”

“没有。”我怯怯地回答。

“啊,亏你还要去找他,你居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卓娅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做发长篇大论的准备,“他是个侏儒,个头只有小孩儿那么高,如果还要形容出一些特殊之处的话,他的胳膊特别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别人都说他是一个怪物。”

“他之前在厄尔尼诺过着流浪、讨饭的生活,听说他就像个傻子,不会说话,不过似乎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语言。后来他消失了,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镇上总是传出 有人在夜里被杀害的事。你要知道,在厄尔尼诺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厄尔尼诺的勇士俱乐部开始了调查,似乎就是金牙下的命令,接着,银牙就被查出来了。”

“据说金牙在夜里发现了他的行踪,他能爬墙,能在房顶上跳跃、奔跑,样子就像一只猫,他的手上还有尖刀一样的利刃,你可以想象那个侏儒变成了多么可怕的怪 物。那一次,金牙被他伤了,他也被金牙伤了,他之前从没有失过手的,然后,也不知金牙那伙人耍了什么样手段,他居然被他们给收买了——这是公开的秘密,虽 然有人因为这件事公开反对勇士俱乐部,不过在这种乱世,人们更关心能否求得一个安全的庇护,这个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厄尔尼诺的人都知道勇士俱乐部不仅有 一个女魔头一样的金牙,还有一个神秘的、杀人不眨眼的银牙,银牙这个名字也是从那时候来的,因为厄尔尼诺的勇士们都这样称呼他,渐渐的这个名字也就传开 了,而且总能听到‘只要反对勇士俱乐部,就会被在夜里撕碎’之类的传言,真是亏他有一身暗杀的本事!”

卓娅忽然笑了起来,听那声音好像在讪笑着什么。

“他这种人是不能在阳光下活动的,关于他的消息也少之又少——”卓娅讲完这个故事,忽然问我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是那些地下党告诉你的吧!”

“是。”我回答她。

“就在下水管理局?”她又问了一遍。

“嗯。”我又回答了一遍,她似乎对银牙很感兴趣。

“这可是一条在黑白道都能卖掉的情报啊……”卓娅说,“可是那里只有一间旅馆啊——你去找他干什么?”

“帮我救一个人。”我说,“那是一个技工,因为反抗掠夺者被抓起来了,他的姐姐临死前嘱托我务必把他救出来。”

“就只有这些?”听卓娅的口气,她很不相信我说的话。

“反正我是按照那些地下党的话做的,我算是走投无路才听了他们的话,能救出那个技工最好,还能多一个同伴,如果救不出来也无所谓。”

“你认识那个技工吗?”卓娅问道。

“不认识。不过我希望身边能有一个技工,因为我不会修车。”

我这边迟迟等不来卓娅的回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了一句。

“但愿你没有白跑一趟,他能成为你长久的同伴,而不只是一时的。”

她停顿了一会,又补了一句:

“厄尔尼诺的人不可能因为你的事情,就把银牙的行踪暴露给你,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知道,”我回答,“我不是那种自不量力的人。不过就算是那样,又能怎么样?”

我和她都不说话了。我们继续穿行于这个黑暗的隧道里,我开着战车跟在卓娅的野巴士后面,望着眼前的漫漫黑幕。就在我即将再一次睡着时,卓娅的车又一次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车子猛烈地晃了一下。我问卓娅:怎么回事,她说:

“到尽头了。”

她的话让我感到些许喜悦,我下了车,卓娅却没有下车,我独自跑到卓娅的野巴士前面,想一看究竟,我本以为这会是光明的出口,然而等待我的却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野巴士的灯照亮了这堵墙,我看到这是用一种白色的砖垒成的墙。这时候卓娅把车门打开了,我便跑上了野巴士。

“那些是砖,”我对卓娅说,“墙一定是人垒的。”

“把它轰开吧。”卓娅很随意地说着。

“怎么轰?”

“用你的大炮瞄准中央,然后——嘭!——”卓娅抬起手,对着墙的方向做了一个射击的手势,她的心情似乎很轻松。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果把隧道弄塌呢?”

她坐在前面的驾驶位上,翘着腿,只听着我问话,不作回答。

“塌下来怎么办?”我又问了她一遍。

“当年掠夺者在这里兴风作浪都没能毁掉这个隧道——你放心吧,塌不了的。”

“真的可以么?”

听到我我又问了一遍,她转过头来,对我耸了耸肩。

“你说怎么办?呆在原地犹豫吗,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要原路返回吗?即使回到地面上你也去不了桥对面,被掠夺者抓到的话就完了。”

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却掩不住她轻蔑我的口气,我哼了几声,转头下车去了。

我开着战车掉头向后走,在这个过程中车灯滑过洞穴的四壁,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洞很宽,目测大概能容下十辆小型战车。之前我跟卓娅谈论她死去的亲人时,我也是在洞外面的,然而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对卓娅的疑惑,根本没有在意这个洞穴的样貌。

卓娅把手电筒打开之后正放在那堵墙的前面,作为我瞄准的目标。我和她都退后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我朝着那个手电筒开了一炮,那个手电筒微弱的光顿时消失了,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像打雷一样,也恰是在倏忽之间,我们都发现前方的洞穴变亮了,那是久违的光明,只是爆炸弄出了太多的烟雾和尘埃,那光亮又 有一点悲戚的模样。

冲破那烟雾,我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和卓娅都熄了火,我盯着那四块显示屏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我对卓娅说,这里太昏暗了,她也如是对我说。于是我们各自下了战车。

我听到了卓娅脚步声——她向我这边走着,脚底与地面摩擦着发出窸窣的微声,好像风吹沙子的声音。我瞧了瞧地面,这地面是沙土的,似乎又用机器压过,非常的平坦。

“这里太安静了。”卓娅走过来时,我对她说。

“这里很像一个废弃的厂房——”我问她。

“不,这里应该是地下停车场。”她平静地说道。

我轻轻关上车门,向前踱了几步四周张望,这里大概有一千多米长,一千多米宽,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地方,我又抬头望了望,上面是一个黑洞洞的顶棚,也不知是因 为光线昏暗,还是因为那个顶棚原本就是黑色的,顶棚很高,似乎与隧道还要高一些,上面稀稀疏疏地挂着几个带灯罩的吊灯,那些吊灯非常亮,在这片空旷的空间 里投下一个个锥形的白影,白影里空空如也。靠近停车场边缘的地方比较暗,那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我忽然发现就在那些黑影里藏着几辆战车。

“我没来过这里,我只去过上面,”卓娅走到了我身后,“那边应该有一条通往地面的通道,上面就是旅店了,唔,下水管理局旅店。”

“为什么叫做下水管理局?”我转过头去问她。

她转过身来,吸了一口气这地下停车场里的凉气,似乎要讲一个更加冷彻的故事。

“这附近曾经是一片小镇的,据说更早的时候是一大片小镇,很富饶的地方,环境也很好……不过,现在变成了一片大荒漠了,森林在靠西的内陆还能看到一点儿。”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她把身子转了过去,“谁知道为什么唯独剩下下水管理局这么一个地方。”

“难道是掠夺者?”我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小声叨念起来。

“不是掠夺者!”她立刻否定了我的话。我惊惑地看着她,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世间,其实有比掠夺者更可怕的东西……”她说完,躲到一旁去了。

我迷茫地在原地闲逛着,渐渐我靠到了野巴士附近,我总觉得外面的天应该已经黑了,我很困,想到车里睡一会儿,却又不知卓娅是怎么想的。

“猫人银牙……”卓娅嘀咕着。

“他不会就在暗处盯着我们呢吧。”她抬起头,向我这边轻轻地喊。我望着她,又望了望她两侧,依然是冷冷清清的一片。我只觉得无奈,她的笑话真是无聊透顶,我拉开野巴士的门,站在门槛上等着她上车。

卓娅向我这边走着。就在这时,我发觉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咚——咚——”的声音,我看着卓娅,卓娅忽然抬起脚疾步窜了过来,她把我推到上面,自己亲手把野巴士的门合上了。

“有人?”

“是,去车窗那边!”

我跟着她,蹑手蹑脚地爬到一扇的车窗下,她在前面,把窗子拉开了一点,那“嚓——嚓——”的声响便迅速传了进来,我什么也看不到,只得猜着,听那声音从地 面传来,似乎有一个下水井盖正在被移开。之后“咣”的一声,卓娅看到一个黑影钻了出来,他向着墙角那边走去了——也就是停战车的地方,之后,一辆装甲车的 灯就亮了,车子缓缓地驶出来,声音越来越小,我们站了起来,跑到另一扇车窗前继续监视它,没过一会儿它似乎就从卓娅口中的那个向上的通道离开了。

我们在黑暗中沉寂着。

我问卓娅:“过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两个一同下车去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井盖,上面有个把手,似乎是刻意设置的,我抓着它把井盖拉到一旁,一条黑洞洞的通道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和卓娅都向下望着。

“手电筒呢?”我问她。

“刚才我把它放在围墙前给你做信号灯了,现在已经埋在里面了吧。”她说。

“有备用的么?”我问。

“当然了。”她回野巴士了。

我蹲在井口旁边,屏住呼吸,盯着那口黑洞洞的井,想尽力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声响,可是令我失望的是这口井与这个停车场一样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卓娅回来了,打开了手电筒,我们才看到——其实井底距离地面只有一米深,还有一条窄窄的通道,不知通往什么地方。

“银牙会不会在里面?”我似乎在问我自己。

“下去看看吧,据我所知这附近除了上面的旅店和这停车场,再没有第三个地方了。”卓娅说。我虽然有些犹豫,还是下去了。

我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卓娅紧跟在我身后,我们下了井,走在那条通道里。通道很窄,有半米宽,两米高,好像一条地道。通道是缓缓通向地下的,只是有些出奇 的长,手电筒白色的光束驱散一片片黑暗,四周响彻着我们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心里咚咚地跳着。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让卓娅走在前面,渐渐的我开始后悔自己 为什么没在厄尔尼诺多问一点关于这里的信息,然而思来想去,忽然发觉我的这次行程很是蹊跷,厄尔尼诺的人似乎也不清楚银牙的行踪,不然他们不可能不告诉 我,我便疑惑起来——倘若银牙不在这里,我岂不是白白地跑了一趟?我总觉得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埃吉鲁是不是已经死在牢笼里,或者是被掠夺者杀害了?一想到 这些只觉得心烦意乱。

“卓娅,”我跟卓娅闲谈起来,算是减轻心中的恐惧,“帮我救完那个人,我们该去哪儿,这里离哪个镇子比较近?”

“当然是码头镇。”卓娅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

“我没有。”我急忙否定着。看样子她还在征询我的看法,她却不知道我现在对这个世界一片茫然,事实上我有点想放弃了,倘若找不到银牙,我就当自己从没认识过蔓罗蒂和埃吉鲁,跟着卓娅去码头镇吧。至于今后我的内心究竟会受到多么大的谴责,我对此同样感到茫然。

手电筒的光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好似无尽的隧道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我们钻出隧道,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地方,这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我拿着手电照了照,左面、右面、前面都有路。

“卓娅——”我叫着卓娅的名字。

“走哪条路——”她也问我。

我们在原地踌躇着。我用手电筒照着身后的墙壁,同隧道里一样,墙壁是用石头砌成的,那些石头毫无光泽,摸起来却很干燥。我又拿着手电向上照,看到了顶棚上 挂着一些水管,那些水管是黑色的,或者说很难分辨它们的颜色。顶部距离地面有些距离,这个下水道还是很宽敞的,也没有什么异味。这时候卓娅向我指着前面那 条路,我把手电筒的光柱移向那里,只看到一条窄路,左面右面似乎都是悬崖,我向下照了照,才发现那是水渠,大概有四五米深,里面并没有水。

我问卓娅怎么办,她说先随便趟一条路,于是我和她决定先试一试前面这条路。

我们走在这条如同独木桥一般的路上,四周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一种“嘶嘶”的声音,这声音一直持续着,就好像什么地方漏风了似的。

“你看,那是什么?”我喊出声来。旁边的水渠里有几条蛇一样的虫子,它们的头上正冒着一种白色的烟,看到我的手电筒晃着它们,它们又钻到墙缝里去了。

“快走!别管它们。”

卓娅在后面急切地催促着我,她的步伐明显加快了,我也不得不快走起来,虽然心里十分不安。我下意识地用袖子挡住了鼻子,尽量减少呼吸。

终于走到了尽头,这个死胡同是一个小平台,墙上有一扇铁门,门板破破烂烂的,似乎有一些年头了。我走上前去敲了敲,又砸了几下,废铁相互摩擦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下水道里回响。过了半分钟,铁门那面传来的回音。

“谁呀?”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很沙哑。我回头看着卓娅,她什么也没说,我小声问她:

“里面住着人!好像是个女的。”

卓娅也小声反问我:

“你倒是问啊,银牙在不在这里?”

我自觉无奈,只得对着门说:

“我们是从厄尔尼诺来的猎人,来找猫人银牙——你能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吗?”

我和卓娅都等待着里面那个人的回答,此时手电筒的光停留在眼前的这扇门上,一动也不动。

“厄尔尼诺的猎人?”里面传来一句问话。

“是厄尔尼诺的地下党告诉我的,说银牙就在下水管理局——”

“你找银牙干什么?”

“请银牙帮我救一个朋友,他被掠夺者抓起来了——”

“你回去吧,银牙现在不见任何人!”她忽然说道。

“可是厄尔尼诺的金牙告诉我的,她说我银牙在这里……”我焦急地解释着,可是里面并没有传来回音。我又试着去敲了敲那扇铁门:

“喂喂喂——”

“笨蛋!”卓娅忽然在我身后小声地骂我,“他们难道没给过你信物之类的东西吗?”

我这才想起金假牙的事情,连忙喊道。

“我这里有金牙的信物,”

我掏着口袋里掏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巨大的金假牙。

“什么信物?”里面传来那女人的回音。

“是一颗金假牙!”我喊着。

“你把金假牙放在门前面的地面上,然后把你们的手电筒之类的东西灭掉,我的眼睛见不得强光。”

我照着她的话做了。光芒消失的那一刻,我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连自己都看不清。这时候门果然开了,似乎有一个身影在我身前晃着,很快门又关上了。

“她已经走了,把手电打开吧。”卓娅在后面说,“这会儿她准是去报信儿了。”

我回头看着她,她向下瞧着我,开始哼起来:“没想到银牙居然用一个老女人替他望风,这世间的人总是因为缘分发生各种各样的趣事呢。”

“也不一定是因为缘分……”我在心里想着。

“这里有三条路,我们居然一次就选对了金牙的住址,还安然无恙地到达了这里,真是奇迹。”她忽然高兴起来,“接下来我们就去离这里不远的码头镇,那里有猎人车店,终于可以离开这种漂泊的生活了。”

我以为她会说个没完没了,不过她就说了这些,也许是她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

我漫不经心拿着手电筒四处乱晃,刚才看到的冒白烟的虫子也不见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好像水结成了冰,我的心的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我默默地蹲在地上,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忽然发觉自从蔓罗蒂死后,我还一直没有合过眼睛,这风风火火的几日如同年年岁岁那般长,如果见到银牙我还得把他带 回厄尔尼诺,还要救出埃吉鲁,我猜厄尔尼诺的那些家伙们也许在策划什么行动——真不知道安生的日子何时才能到来,卓娅倒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她现在站在我身边,这个精明的女人无论是冷漠的时候还是殷勤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我不知道她还要在我身边呆多久,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看中了我。

那铁门忽然开了,我听到了那女人声音:

“你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我一惊,站起身来问她,“我要见银牙。”

“银牙老爷已经知道你们来过了。”

“可是,我是来找他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不依不饶地说一些废话。

“算了算了,既然来了,就让他去见见银牙本人又能怎样?银牙做过那么多事,难道还怕人看吗?这只是个小孩,让他见见世面。”卓娅不知从哪里弄出这些话,弄得我很窘迫。不过那女人想了一会儿,居然答应我们进去了。

她领着我们在一条笔直的隧道里走了很久,直到我看到远处有一个熹微的灯光,那女人说银牙就在里面,她因为见不得强光就不亲自带我们去了。

卓娅在后面推着我:“这不正是你最想做的事情吗?”

“什么最想做的事情?”我反问。

“见银牙。”

“我可不想见他,我只想求他帮我救埃吉鲁。”

“噢——对了——我忘了,你对那个猫人并不感兴趣,你是来求他帮你救人的。”

卓娅说完这句,就不再哼了。

这里不再有那些虫子奇怪的叫声。我觉得路越走越长,迎面吹来的风也越发地温暖起来。远处的黑幕中那片淡淡的光辉,就如同灯塔一般浮在夜空中,当我越走越 近,它终于退去了神秘的面纱——那是一扇半掩着的门,门上布满黑色的薄锈,我推开了它,听到它发出“吱——”的一声长鸣,如同残损的笛声。

这房间的地面是用水泥抹的,既清洁又平整,整间屋子并不大,也很空,只有墙角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亮着一盏灯,因为墙壁也是水泥的,给人一种十分昏暗的感觉。

“你们还有什么话?”

从墙角那边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渐渐的,我看到有一个人从墙角那片昏暗的影子里走了出来——也许那里有个暗门,眼前这个侏儒应该就是银牙了,如卓娅所说, 果然是个怪物,虽比不得那些头上长出炮筒的巨虫、眼睛会发射激光的飞鸟那般丑,可是他的脊背太弓了,俨然不像人类,倒像一只会直立行走的猫,他的手臂似乎 长在体前而不是身体两侧,他的手也不同,一只手是普通人类的手,另一只却长着五支利刃。他的腿也很奇怪,如同一只受力的弹簧,我知道这样的腿可以让他迅速 飞到我面前然后猎杀我——他那双比常人大一倍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盯得我实在不安,这个小屋子因他而变得危机四伏。

“为什么只看着我,却不说话。”他忽然发问,我看到他的眼睛在动,他似乎放下了戒备,可我却不敢。

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在想卓娅为什么不开口,她应该比我更懂这些人喜欢什么话题,可是她很安静,我很想回头看她一眼,却羞于这么做。

“一个猎人,一个商贩,”银牙说,语气很平淡,“你们是金牙派来的人,我不会杀你们,没必要这么紧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要不要先到那边坐一会儿?”

“不必了。”卓娅忽然开口了,我这才回头望了她一眼,她一脸严肃,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哦,那你们请回吧。”他转过身去,钻进了那片黑影,我听到“吱——”的一声,他是要离开这里,于是我也顾不得自己的顾虑了,喊了一句:

“等等!”

他停住了,我看到他的影子定在那里,他是在等我的话。可是我又一次呆住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提起埃吉鲁的事情。也许是他的样子吓到我了,还是我太不中用了?看到一个怪物就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我的脑子里一团糟。

“他想问金牙的消息你看到了没有?”卓娅又开口讲话了。

银牙站在黑影里,大概停了五秒钟的时间,他回了一句:

“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能到厄尔尼诺?”我已经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追问着他。

“我可以飞到那里,我会比你先到的,小子。”他说完,“铛——”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的脑子还乱着,这时候卓娅在我的后背狠狠地捶了一拳,似乎把我从梦中打醒了一般,她把我拽出了这间屋子,带我往回走。

我默不作声地走着,还在想先前的那些情景。走着走着,卓娅忽然问我:

“你真以为厄尔尼诺的地下党真心帮你救人?”

“就算金牙不想帮,可是她的手下的确想帮我。”我回答。

“那有什么用?”卓娅又露出她那刁钻的口气,“你终究还是被他们耍了。”

“那我又能怎么办?难道让我在银牙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银牙先生,求你帮我救出我的朋友埃吉鲁’,然后我再为他讲一讲我是如何遇到那对灾星,以及他的姐姐临死前是如何嘱托我的吗?我又不是傻子。”

卓娅听着我又羞又气地说这些话,在一旁讪笑起来。

“可你之前就是个傻子。”卓娅说,“你居然没想到金牙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送信员。”

其实我想到了,只是刚刚才想到。我忽然想起金牙女士看到蔓罗蒂的尸体时,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她一定是很害怕有什么乱子连累到厄尔尼诺的地下党。

难道他们正在谋划着什么,却被我打断了?因为觉得我太碍事,所以才用寻找银牙的理由要把我支到城外了?我还是想不通这些,只觉得头很疼。卓娅在一旁偷偷地乐着,这叫我又气又恨。不过那金假牙信物里一定藏着什么,这一点卓娅应该是猜对了。

回去的路似乎变短了许多,我们很快就离开下水道,回到地面了,这一路上我似乎没看到那些令人俱怖的吐白气的虫子,不知是它们没有出来,还是我没有注意到它们。

回到战车里,我告诉卓娅我要回厄尔尼诺,因为担心她没办法跟进城,我问她用不用在哪里等着我。

“我跟你一起去。”这个女人说,“你别忘了,我偷了向冲的车和货物,我可害怕被向冲他们抓到之后杀掉呢,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必须保护我。”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赖在我的身边了,虽然我对她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的。

我们回到了地下隧道里面,走了一会儿,我已经变得困倦不已,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了,我告诉卓娅我要睡觉,再不睡觉我就要死了。她在对讲机里不紧不慢地说了一些类似“已经两天没有和眼”的话,我没听清楚,因为我已经一头撞在显示器上睡过去了。

本文由发布于:2018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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