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孩游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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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老男孩游戏盒#第13期原创 作者:雷灵

很多时候,我希望我们永远也长不大,我们玩游戏只是为了追求单纯的乐趣,而不是为了信仰、价值、虚荣……种种名目繁多的理由。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记得以前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学校都会放半天假。这种日子我一般都会蹲在家里玩游戏,大致过程就是翻出游戏机,抽出一张带有超级玛丽的卡带,插上卡,从第1关打到第8关,把游戏关掉,去吃饭之类的。

在我大部分童年时光里,好像只是在翻来覆去地玩那么几款游戏。倘若儿童节有两天假,第二天我应该还会去摸那张超级玛丽的卡带,再打一遍8-4关,打不完总觉得心里痒痒的,打完了就开心了,觉得人生圆满了,连吃饭都变香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觉得每天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就很开心了。至于人为什么要吃和玩,我不清楚,只知道唯有吃和玩才能让我 开心。

没有游戏机玩的时候,我会去借诺基亚玩贪食蛇,借不到诺基亚的时候,我会掏出电子词典玩推箱子,300多关的推箱子被我推完了一半,真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智商爆表,耐性爆表,还是无聊到爆表。

听闻当年有一种电子词典内置的是魔塔,因此后来培养出一大批魔塔迷。我小时候从没玩过魔塔,现在去B站刷魔塔的视频觉得这游戏好无聊,50层魔塔那么多怪物,难道非要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计算器才能把这款游戏玩通么,有那个功夫不如在领导面前加个班,或者去多写几篇《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虽然很多人会反驳,他们小时候可没拿计算器玩魔塔,他们只是把魔塔当成一款游戏来玩。

但我得承认,推箱子比魔塔更无聊,我只是单纯嫉妒而已。

现在回想,小时候除了吃和玩,心里还隐隐地希望能快点长大,因为长大了能拿到更多的零花钱,能去一些我平时去不了的地方,而不只是蹲在家里玩那么几款游戏。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尾随一些大孩子去黑网吧,那家网吧原本藏在一条曲径幽深的胡同的尽头,当我们走到半道的时候,胡同里突然杀出一个穿白背心的老头,横在路中央冲我们吼:

“去去去!一群小孩不学好,来这种地方!”

我们被吓得一哄而散,弄得我一连好几年都不敢再有去网吧的念头。只是心里依然痒痒的,我总是在想,比起蹲在家里玩游戏机,网吧里肯定更好玩的游戏吧?

我已经忘了第一次去网吧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情景了,只知道去网吧的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一点,那时我已经意识到超级玛丽并不是很好玩,至少对比传奇、红警之类的游戏,玩超级玛丽纯粹就是在耽误时间,也可能被同学嘲笑说幼稚。

那时候我开始跟着同学去网吧玩游戏,我们都是三五成群地行动,玩得游戏也几乎完全一样,大家联红警,我也跟着玩红警,大家玩传奇私服,我也跟着玩私服,大家玩CS,我也打枪。其实我并不喜欢打枪,我更喜欢玩流星蝴蝶剑,总觉得真刀真枪才算真技术。然而大多数时候我还是跟同学玩CS,躲在最后往白房里扔雷,一遍又一遍听着“Counter-terrorist Win”无聊的语音,现在回想起来,貌似我们当年打得都是电脑人。

另外,我从来都不敢告诉同学我喜欢蹲在家里玩游戏机的事。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网吧去久了,便引来大人的注意。

有一次大家刚到网吧不久,突然闯进一个女人,揪起一个同学就开始打,边打边骂他:“让你玩电脑,不要脸”。

网吧老板不见踪影,没人敢凑上前去,满屋子都是女人的骂声和小孩的哭声。我被这一幕吓得愣了,这时候有个同学拽着我的衣服给我使眼神,我才跟着他一起逃走,连余下的钱都没来得及管网吧老板要。

从那以后,我们几个经常去网吧的小伙伴变得谨慎很多。我们每一次去网吧的路线几乎都不相同,会避开那些人流密集的大路,总觉得那些路人都是大人派来监视我们的。就算到了网吧心里也不踏实,我总是希望小伙伴们能选一个离网吧大门远一点的座位,免得被门外的人看到。就算真正摸到电脑,心里也是砰砰直跳,边玩边脑补自己被大人捉到时的场景。最近不是有一款叫第五幼儿园的游戏特别火,一边修电机一边看自己的心跳,我觉得我当年就是在玩自己的心跳。

有时候我会主动跟老板说,让她站在门口帮我们看着点外面,如果有大人来了赶快叫我们。那老板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说她一直在门口放风呢,这边没人来,让我们放心玩吧,如果有人来了就把我们藏进小屋,肯定不会被人捉到。然而后来我发现,大部分时间那个老板除了收钱,就是躲在小屋里玩千年。

有一次我玩了两个小时,突然心慌的厉害,诺诺地提议临时换个网吧,可同伴们并没有搭理。还有一次我们走到了网吧门口,我突然吓得不敢进去了,我说我不玩了,撇开同伴一个人跑到一条胡同里嚎啕大哭,我觉得我不是在玩游戏,我是在犯罪!

渐渐地,有一条流言开始在我们中间传播开来,说大人们在这一片儿的网吧布满了他们的眼线,我们每一次去网吧他们都能知道。于是以前常去的那些网吧我们都不敢再去了。

再后来,听说小伙伴们在城市另一边发掘了一些新网吧,他们经常长途跋涉到那边玩。然而我并没有跟去,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进过网吧,只是蹲在家里愤愤地玩超级玛丽。

算一算时间,那应该是游戏机禁令开始的第四年。

前一阵子看柯南漫画,揪着一页看了很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了老半天才发现,是因为有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台3DS。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那小孩多大了,好像还未成年?”

“那么小就能玩3DS,他们国家真幸福。”

“他就在他妈妈眼皮底下玩啊,就这么大庭广众地玩啊?”

“他妈妈真不负责任。”

“未成年人玩游戏机?”

“游戏可是洪水猛兽啊!”

一瞬间,无数念头从我脑子里闪过。

还是前一阵子,一个邻居拿着一台诺基亚来找我,让我帮他下载几首歌,还用铅笔给我写了一张歌单。原本我是不想帮他的,可我从他那一堆老掉牙的情歌里发现一首《沙家浜》。

“沙家浜?是八大样板戏里的那个?”我问他。

“对啊,你也知道?最近电视剧里播了,我就写上去了。”他回答道。

“你以前也上山下乡吗?”

“对啊,我们都插过队。”

“那你怀念那时候吗?”我不怀好意地问他。

“也谈不上怀念……”他回答得有点犹豫,“还是有点怀念吧。”

平时看他总是一副愤青模样,没想到他也会怀念那时候。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我以前并不知道“怀旧游戏”这个概念,我们都是玩着8、90十年代的日本游戏长大的,稍晚一点的还有00年的日本、欧美游戏大作,我一度觉得这些游戏就代表着“游戏”两个字的全部,我们不玩这些游戏,那还能玩什么呢?

然而CF火的那年,邻居家每天晚上都聚集着一帮小学生,拉着邻居让他打CF,他们好在一边旁观过过眼瘾。我跑过去问他们,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这不就是山寨版CS嘛?

可他们反问我,CS是什么?他们只知道CF。

我想跟他们讲,CF是抄袭CS的游戏,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我发现我与那群孩子虽然相差几岁的年龄,但我们对游戏的认知已然完全不同。

我偷偷问其中一个孩子,他们平时会去网吧么,他突然显得不安,开始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邻居玩累了去吃饭了,他就跑过去跟其他小孩抢电脑去了。

我宁愿相信他们那一代人会比我们强一些,至少在邻居家玩游戏的他们不必再担惊受怕,去承受“玩游戏就是犯罪”之类的心理负担吧。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我发现游戏就是一个圈子,把五花八门的人圈在了一起。许多人萍水相逢,仅仅是因为喜欢着同一款游戏。

我原以为我的游戏经历很是不堪回首,后来才知道,跟我一样从小玩小霸王、玩传奇长大的人其实大有人在,觉得“玩游戏就是犯罪”的人也大有人在,而且我们都人畜无害地长大了,成为了参与祖国建设的一份子。

我们这样的人聚在一起,总是在乐此不疲地讨论怀旧游戏,享受旧时光带给我们的欢乐。有人说,回忆是人类穿越时空的唯一方式。曾经那些心跳、来自同伴的嘲笑、为了游戏担惊受怕的日子似乎全都烟消云散,对于我们而言,一切都可以用“童年”、“经典”、“感动”之类的词语一笔带过,就好像酒桌上经常出现的一句话“什么都别说,都在酒里”。

很多时候我也搞不明白我们究竟在感动些什么,可是现在有无数的游戏摆在你面前,它们可比你小时候玩的超级玛丽精彩多了,而且它们唾手可得,任你玩耍,然而你玩得开心吗,快乐吗?我似乎真的快乐不起来。一提起游戏,我能想到的还是小时候玩游戏机的那些没心没肺的时光。

8、90年代确实是日本游戏业的巅峰,那个年代产出了数不胜数的经典游戏,多到你一辈子都玩不完。玩着这些游戏,还是白嫖,还能回味令人感动的童年时光,连梦到童年小伙伴的几率都增加了,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何乐而不为呢?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在游戏圈子混久了,能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听我说话,喜欢看我写的文章,甚至只是单纯喜欢我这个人,虽然他们原本只是喜欢某一款游戏。

他们说“XX游戏万岁”,我跟着说“XX游戏万岁”,他们就欢呼雀跃;他们说“XX游戏是垃圾”,我也说“XX游戏是垃圾”,他们就高兴得跺脚。说久了,我觉得做游戏媒体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喜欢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好了,你只不过是大家情绪的出口而已。

毕竟,你能解释清楚人们为什么喜欢怀旧吗?你能考据明白我们为什么是玩小霸王、传奇长大的,而不是玩DS长大的吗?你敢说游戏到底是不是洪水猛兽?我不敢说,我也讲不明白。

爱一款游戏就像谈一场恋爱,我甚至觉得游戏本质上就是粉丝经济,我们只是充当了“XX粉丝后援团”一样的角色,今天发一条新闻说XX现身于机场,明天发一条攻略说如何在机场追到XX,在狂热的玩家群体中赚取一点点可怜的眼球罢了。

只是,你觉得你是在消费玩家,然而玩家们何尝不是在消费你呢?

对不起,怀旧与游戏只是一门生意

六一儿童节,真的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遥想2000年6月游戏机禁令公布的时候,也没人能料想到如今会出现这样一批大孩子,去怀念那个没有游戏可玩、玩游戏像做贼一样的年代吧。

然而总有一些事情是不变的,比如那些一天不玩游戏就浑身难受的孩子,视游戏为精神鸦片的学校和家长,视玩家为摇钱树的游戏商人,各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还有活在各自游戏圈子里自嗨的玩家们,这些目标迥异的人聚集在一起,将中国游戏共同推向繁荣。

大家都难得糊涂,只可惜我那个“玩游戏不是犯罪”的梦想恐怕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很多时候,我希望我们永远也长不大,我们玩游戏只是为了追求单纯的乐趣,而不是为了信仰、价值、虚荣……种种名目繁多的理由。

本文由发布于:2018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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